“截至去年年底，全市排污权有偿使用和交易累计金额达34.4亿元，约占浙江省20%，居各地市第二。累计完成排污权抵押贷款547笔，发放排污权贷款金额65亿元。”这是放在浙江省嘉兴市生态环境局局长施晓松案头的，关于嘉兴排污权交易最新的一份成绩单。
2007年，全国首家排污权储备交易中心在嘉兴揭牌。时任嘉兴市排污权储备交易中心副主任曹艳说：“作为见证者之一，我看着它‘呱呱坠地’，从不被理解到全面推广，所带来的环境之变是肉眼可见的。”
一次倒逼：“无偿”变“有偿”
2007年11月10日，嘉兴市排污权储备交易中心正式“开门营业”。“中国—浙江嘉兴首届排污权交易论坛”也在当天举行，浙江嘉名染整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嘉名染整）负责人莫荣明参加了这次论坛。
嘉名染整是嘉兴市桐乡市一家老牌纺织印染企业。纺织行业是嘉兴的支柱行业之一，但印染纺织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大量污水，却成了环境治理的一大心病。
莫荣明隐隐地感到担忧：以后厂里排污还要花钱买，公司这么多项目同时在推进，成本不小。
当时，他找到曹艳，让对方帮他算了笔账：嘉名染整因年增2200万米高档针织面料印花生产线增资项目，需新增二氧化硫排放量0.275吨/年，按当时规定的价格，0.275吨二氧化硫排污权需要花5500元。“我感觉这是个趋势，环保要抓，说到底还是为了大家好。”莫荣明表示。
曹艳回忆，当天，除了嘉名染整，还有14家企业与交易中心顺利完成签约，这让她对接下来政策的推进多了一份信心。
嘉兴对排污权交易制度的探索，是敢为人先，却也是形势所逼。
从水质监测结果来看，2005年，嘉兴61个地表水控制断面中，Ⅴ类和劣Ⅴ类水质断面占83.6%，是典型的污染河网地区。
2006年，浙江省政府根据国家“十一五”主要污染物减排计划，向嘉兴下达了任务：“十一五”期间，以2005年统计口径的排污总量为基础，化学需氧量和二氧化硫每年分别削减3.5%和3.6%。同时，原省环保厅还明确规定，新建、扩建、技改项目新增的污染物排放量，必须在总量平衡前提下寻找替代削减指标。
这意味着企业排污不仅浓度要达标，总量也要限制。
“当时，原嘉兴市环保局手里的排污指标已接近底线，如果不想办法推动机制创新，减排任务很难完成，新企业、新项目也会因没有排污指标而批不下来。”曹艳解释道。
嘉兴决定铁腕治污，经过近一年时间酝酿，终于在2007年8月底通过了《嘉兴市主要污染物排污权交易办法（试行）》。在这份文件中，嘉兴市首次明确提出了“主要污染物排污权实行市场化交易”的模式。
自此，环境资源不再是“免费的午餐”。
一道难题：“被动”变“主动”
嘉兴市二氧化硫竞价出让，1000元/吨·年；嘉兴市南湖区氨氮第1期租赁，6000元/吨·年……点开浙江省排污权交易网，排污权交易每月都在进行，主要污染指标的竞价趋势一目了然。
这就是“政府联合监管、统一网络平台、全程接受监督”的排污权公开竞价模式。如今，总成交额63亿元的数字赫然醒目。
如何让企业化被动为主动？排污权交易的推行，经历了一个艰难的适应过程，首先要面对的便是初始分配是否公平这一难题。
“当时，我们根据不同行业的成交价，核算出平均值，将主要污染物化学需氧量和二氧化硫的排污权价格定为4000元/吨·年和1000元/吨·年，但价格定好后，我们又担心有价无市。”
“大家决定以保留老企业无偿使用为突破口，先做新、改、扩建项目的有偿使用。”曹艳介绍。
这样的过渡期长达3年，直到摸清了全市污染物排放总量，掌握了环境资源的家底后，排污权交易在2010年才全面铺开，让排污单位自行申购初始配置量。
“以经济手段积极鼓励老企业多减排，将排污权转让给新进入市场的企业，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环境资源。”在施晓松看来，“购买更多的排污权，会大大提高成本，这会促使企业尤其是重污染企业选择排污量小甚至不排污的项目，同时在末端治理上使用更高效的设施设备，从而倒逼企业优化产业结构，推动转型升级，持续带动新兴产业发展。”
老牌纺织企业——嘉兴市天伦纳米染整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伦纳米染整）深刻认识到了主动转型的必要性。企业相关负责人张丽告诉记者，近年来，企业在环保上累计投入了近5000万元，建设了日处理能力两万吨的废水处理工程和日处理能力1万吨的深度处理中水回用系统，50%以上废水经过处理后可以再次使用；为12台定型机安装了废气处理装置，油烟和颗粒物的排放浓度与排放速率单项达标率均为100%。
天伦纳米染整还主动研发新技术、使用新工艺，在去年11月还“余出”了40万吨排水量，将其卖给了另一家企业，年收入额外增加了40余万元。
施晓松表示，现在企业已把排污权当作了必备生产要素，不仅会严格核算污染排放，还希望投产更环保的工艺，减少污染排放，“这种环境资源有价的意识，在开展排污权交易制度之后显得尤为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