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5月31日,国家发展改革委、财政部及国家能源局三部委联合发布了《关于2018年光伏发电有关事项的通知》(简称《通知》)。《通知》提到,2018年度光伏标杆上网电价(FIT)将调降,其中地面电站与分布式光伏均下调RMB0.05/kWh,仅村级/户用光伏扶贫电站仍维持RMB 0.42/kWh的FIT补贴。
光伏发电“新政”将对光伏发电企业产生哪些影响?记者日前走访了浙江、四川、内蒙古地区的光伏发电企业。
《通知》的出台,将给光伏产业的发展带来一定冲击。随着政府补贴的调低,未来光伏发电企业将不得不面临 “断奶”,依靠自身力量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生存。
在2011年到2013年,光伏产业曾经历断崖式下跌,补贴下滑,西北大面积弃光现象层出不穷。等到了2014年,随着分布式发电的崛起,“光伏扶贫”等项目的开展,光伏产业也渐渐复苏。到2017年,中国光伏发电量增长了57.1%,成为全球最大的太阳能发电国,但来自光伏行业的总发电量仍只占全国总发电量的1.7%。
《通知》中还提到支持“光伏扶贫”,落实精准扶贫及脱贫要求,扎实推进光伏扶贫工作,在各地落实条件实施、严格审核的前提下,及时下达“十三五”第二批光伏扶贫项目计划。
“531新政”出台的初衷应该在于调整因光伏产业发展过快而带来的负面问题,是为了促进光伏产业由快速增长转变为高质量发展。“531新政”鼓励光伏企业积极寻求突破路径,通过创新增效提高企业发展质量,更好地顺应政策和市场要求,实现优胜劣汰,通过光伏企业自身的强大带动贫困地区的致富之路,实现光伏企业扶贫、减少依赖补贴的较好局面。
在浙江省,光伏产业是其加速国家清洁能源示范省建设的重要领域。目前,浙江省大力发展发展工业厂房、公共建筑屋顶光伏,已建成一批分布式光伏发电应用示范区,支持企业以屋顶租赁、合作共建等多种方式,大力发展家庭屋顶光伏。
安徽淮南潘阳漂浮式光伏项目是国家电投目前最大的水面漂浮式光伏电站项目,也是目前全国乃至全世界建成投产的最大漂浮式光伏电站。与传统光伏电站相比,漂浮式光伏电站将光伏发电组件安装在水面漂浮体上,具有不占用土地资源、减少水量蒸发、抑制藻类生长的作用,同时水体对光伏组件及电缆的冷却也可有效提高发电效率。
河北的阳城子风光电站是国家电投集团河北公司首个风光互补项目,充分利用张家口地区风力资源好和光照充足的优势,以风力发电和光伏发电在发电时段上相互补充,形成了具有较高发电效率的新能源发电系统。电站自2014年12月底投产以来,贡献清洁电能6.96亿度,相当于节约标煤21.5万吨,实现二氧化碳减排56.5万吨。
与位于经济较为发达地区的企业不同,国家电投集团黄河公司在青海利用科技创新走出了另外一条发展路径。青海充足的阳光,广袤的大地,为太阳能光伏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充足的空间。国家电投集团黄河公司与相关科研院所,共同研发了水光互补协调运行控制系统,将不稳定的光伏发电,转换为安全、稳定的优质电源,提高了光伏发电电能质量,较好地实现了水力发电和光伏发电快速补偿的功能。
这些提早掌握新技术、探索新模式的光伏企业,走在了中国光伏产业发展前列,实现了光伏产业转型升级,因此,对政府补贴的依赖程度很低。走访中,记者了解到,这些前沿企业对“531新政”有一定的应对措施,新政对其影响较小。
但“531新政”对于西部地区光伏产业扶贫项目的影响却更大一些。而对这些地区的光伏扶贫企业来说,“531新政”的出台无疑给其未来发展提出了较大的挑战。
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四川省甘孜藏区乡城县正斗乡正斗坝子上,建有国家电投投资运营的“新那伽光伏扶贫电站”——这是国家电投四川公司新龙、色达、石渠异地光伏扶贫的项目。据国家电投四川公司甘孜分公司总经理王付文介绍,这里是国家电投迄今为止海拔最高的山地光伏电站,也是目前四川藏区规模最大、帮扶贫困人口最多的光伏扶贫电站。
但是,“531新政”的出台后,四川省暂停了集中式光伏扶贫电站的审批及建设业务,这无疑给四川藏区的光伏扶贫事业当头一棒。
据当地居民介绍,建设光伏扶贫项目之前,藏区收入主要靠养牛羊、种土豆等劳作方式,收入微薄,人均年收入仅有1000~2000元,好的时候也仅有3000元左右,生活条件艰苦。项目建成后,当地成立了劳务服务公司,村民和劳务服务公司签劳动合同,被统一安排到光伏电站打工,赚取额外劳务费。光伏电站建设需要占用土地,除了劳务收入,当地村民还可以通过土地租赁获得一部分土地补助。据王付文介绍,“新那伽光伏扶贫电站”项目每年能够提取扶贫资金921.2万元,按照每人每年1000元的标准,持续20年内共计提供扶贫资金18424万元,将解决新龙、色达、石渠三个县的建档立卡贫困户共3539户、9213人的精准扶贫问题,使藏区群众共同分享到光伏发电的红利。
在今年3月国家能源局和国务院扶贫办联合发布的《光伏扶贫电站管理办法》中明确了,“光伏扶贫电站”原则上应按照村级电站方式在建档立卡贫困村建设,由各地政府筹措资金建设,企业不得投资入股。
尽管《办法》也鼓励光伏企业积极履行社会责任,采取“光伏+农业”、“光伏+牧业”等复合方式,以市场化收益支持扶贫,但在当前补贴降低的背景下,对于企业的吸引力并不大。对于这些光伏企业来说,补贴滑坡,光伏发电何时能够实现平价上网也是一个未知数。
目前,国家电投四川公司计划在当地建设多能互补项目,进一步利用好藏区资源,也正在积极开展相关的研究工作。
光伏除了发电之外还能实现生态治理,在沙漠地区、青藏高原、采煤沉陷区都发挥着作用。
光伏治沙首先在于光伏板的建设,光伏组件本身具有挡风防沙的作用,能够有效阻止沙丘移动。此外,在光伏板之间空档处的土地经过整理,种植了苜蓿、沙蒿等固沙植物,面积达800多亩。厂区外围还种植了100米宽的防护林,梭梭、花棒、柠条等植被已经将沙丘全部固定,减少了沙丘流动对环境、交通的破坏。在光伏板下种植牧草以及苁蓉等药用植物,有效形成了“光牧结合”和“药光结合”的发展形式。几年前的磴口,植被覆盖率不到5%,而今植被覆盖率已经达到了80%以上。而磴口光伏发电项目每年可减少煤耗130万吨,二氧化硫减排1260吨。
磴口光伏治沙项目不仅给沙漠带来绿意,也为当地农民带来了经济收入。光伏园的土地是按照以租代征的形式,以每亩50元的价格租给企业50年,当地农民获得了土地租金报偿。周边百姓不仅是生态改善的直接收益者,也成为了参与光伏园区建设的劳动者。园区内除草、浇灌、修剪植物、清洗光伏板等工作,目前都由当地农民与企业签订合同完成,解决就业700余人。
“这里以前连着几万亩都是大沙漠,沙头有一房多高,基本没有植被。天气再热我出门也不敢穿透气网鞋,因为一下脚就会灌一脚沙。”当地居民张耀清告诉记者,“我以前是失地农民,现在在这里维护光伏板下的草场,和老伴一个月有5000元收入,割下来的草还可以作为牲畜饲料。”
在“煤都”大同,大片的采煤沉陷区不宜用于居住,却给光伏电站提供了可成片使用的土地。据国家电投中电国际代表处首席代表刘成槐介绍,项目区域土地属于岩层基底,相比其他沉陷区的黄土土质而言,存在裂缝但没有大规模塌陷,可以建设光伏设备。
但是,对这些光伏企业来说,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要远大于经济效益。在沙漠、采煤沉陷区等生态环境恶劣地区建设光伏电站,一方面增加了企业建设成本,一方面当地恶劣的环境也增加了企业的运营成本。比如,沙子会覆盖在太阳能电池板表面,不仅影响了发电效率而且还会缩短设备使用寿命。如果离开了政府补贴,很让人担心,这些企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能否顺利生存。此次“531新政”并没有对这类企业的补贴作出特别说明,也意味着他们也要投身市场,不得不面临生存危机。(责编:雪儿)
“光伏产业”将何去何从?
2018-09-21 14:24来源: 中国环境报编辑:姜雪